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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第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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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宴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,还是在黄宅。

黄立谦之前在电话里客气地说:“你多年没回来了,爷爷想你的很,他不方便出门,就在家里随便吃吃,希望你不要介意。”

他只在话筒里听见陆沉鹤哼笑了一声,未置可否,所以心里也没有没有底这人到底会不会来。

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非要找陆沉鹤,三年前没弄死他算他命大。黄立谦愤愤地想。

“阿谦,收一收你的表情。有客人来,太失礼了。”

餐厅主位上的老人一如既往沉得住气,时针还差十分钟左右就指向了约定的晚餐时间。陆沉鹤还是没有到,也没有下人来报有人进了庄园。

“爷爷,您竟然还称他是客人?”黄立谦露出嫌弃的表情,“陆家送他们来的时候可就跟送条狗一样。”

黄弘清转着手串,叹息着:“所以十年前我就让你们别太过分。你跟你爸爸,有一个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吗?”

听到老爷子提到了自己的爸爸,黄立谦心里不由又开始冒火:“哼,那倒是。希望您别忘了你儿子是怎么进去的吧。”

他看看时间,继续讽刺:“我看这小子今天是不会来了。”

“到时间了吗?”黄老爷子语气八风不动。

“还差三四分钟吧。”黄立谦开始意兴阑珊,腿脚也翘到了椅子上。

“不是还没到吗,继续等着。”

黄老爷子盯着黄立谦,示意他保持仪态。

时针准点指向数字7的时候,餐厅的门被从外推开,陆沉鹤拿着束花,带着笑,从厅外走进来。

他叼着烟,脸上挂着轻浮的笑,衬衫松松垮垮地穿着,纽扣解到了第三颗,露出胸前一片皮肤。怀里的花香,混合着身上不知道哪里沾染来的女香,将他那张招摇的脸烘托的恣意无比。

他路过黄立谦时,随意地将嘴里的烟拿下来,直接在靠墙价值不菲的红木花架上捻熄,然后走向主位上的黄老爷子,顺手将花递给对方,笑着说:

“老爷子,别来无恙。”

轻浮张狂的样子和古板守旧的黄宅,格格不入。

黄立谦松了口气,这人,还是和以前一样,放浪形骸。

张落被留在了主楼外面。

要是他跟进来的话,一定不会认为眼前的这个人是陆沉鹤。

鲜少有南方的人知道,北加港的陆沉鹤,是另外一幅模样。

-

陈厌白日里反复低烧了一整天,至晚才稍微精神一点。

即使他再不在意自己的身体,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:陆先生走之前他就开始不舒服,走的凌晨更是因为发烧没能跟上对方,今天又是如此。

陈厌想,必须得去看看医生,总不能等陆先生回来了,自己还是这样一幅病恹恹的状态。

可能是由于之前的暗示,陈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坤泽:

小朋友,生病了要看医生,记得吗。

陈厌想出门。

许婆刚好端着一筐杂物从廊下走出来,见状就问:“小陈先生,身体好些了吗?要出门?”

“嗯,婆婆,我出去走走。”

现在时间还未太迟,晚风也很温柔,大部分南加港人都会在饭后的这个时间段出去逛街或约会。陈厌不想让许婆知道自己想去看医生,就找了个理由。

他心里有些愧疚,许婆夜里照顾自己,自己还不能对许婆坦诚。

但他没办法,陈厌害怕这次突如其来的发烧是因为最近腺体退化不稳造成的。

他最近频繁地能闻到陆先生的味道,而且身体又开始反复发烧……陈厌很担心是这方面的原因。他在医生那边只剩最后一个疗程了,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。

许婆要是知道了,就等于陆先生知道了。

那是万万不行的。

没想到此时的许婆也是愧疚的不行:

小陈先生的烧……都是自己下了药的原因吧?

那只能多对小陈先生好一点,补偿补偿了。

看到对方想出门,许婆提醒:“小陈先生,之前送修的那辆车,老蔡开回来了,陆先生走之前交代过了,暂时先给你开着。”

她可不能看着病中的陈厌再徒步下山一次……

但是陈厌get错了重点,吃惊道:“车卖不出去了吗?!”

不是因为上次自己造的太狠了吧?

“不是不是。”许婆忙解释,“陆先生的车留在机场了,他走之前就说过,这车没出手之前先给你开。”

陆先生没说过。但许婆知道是这么个意思。

“那蔡叔……”

“你管老蔡干嘛,老蔡懂个屁。”提到老蔡许婆口气就变差了,她不禁又想到了陈厌上次步行上下山的事,全是拜不解风情的老蔡所赐。

陈厌想了想没拒绝,毕竟爬山实在太可怕了。

陈厌下山后,先给林坤泽打了个电话。

“林先生,你好。我有些事情……想咨询你一下。”陈厌很礼貌。

林坤泽仿佛早就知道陈厌会来找自己一样,一点也不惊讶:“那你过来吧,我刚好有空。”

陈厌犹豫着:“是去酒吧吗?”

林坤泽听出他语气里的迟疑,就想逗弄他:“怎么,陆沉鹤不在,你不敢来?”

“不是。”陈厌说,“陆先生,不让我去你的酒吧了。”

我就知道,凸(艹皿艹 )。林坤泽在心里骂了一句陆狗。

“那我们去别人家的酒吧?”林坤泽也有的是办法抓住陈厌言语里的漏洞。

“一定要去酒吧吗?”

陈厌不是很会拒绝朋友间的请求,只好说清楚来由:“我有点私事想……”

林坤泽电话里听出他精神不太好,也不贫嘴了:“我知道。逗你玩而已,你身体不舒服,我还怎么好意思让你来酒吧。啧,你来我医院吧,我帮你看看。”

没想到陈厌听完后有些警觉:“林先生,你怎么知道我……”

他不记得自己跟谁提过这件事情,况且林坤泽也是Alpha,要是他都发现自己的破绽了,那陆先生是不是也……

陈厌的脑子里一瞬间冒出许多种可能,本就低烧着的身体,立马背后又浮出一层冷汗。

林坤泽马上干笑着找补:“张落走之前来喝酒时提过一嘴,说你最近不舒服,我猜的。”

陈厌又想了下,觉得好像是这样,张哥是问过自己怎么了。

于是他没有再多想,说好,就开车驶向圣心医院。

林坤泽白日里的时候又上了一次住院大楼的顶层,这次他还是没能进到病房里面,他只是靠着密码门,盯着走廊出了一会儿神,没再试图破解密码,最后没说什么就走了。

他清楚,林南夫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又来过一趟的痕迹,不过没关系,他这次上来的目的,也不是为了窥探病房里的秘密。

陈厌开着那辆打眼的轿跑驶近圣心医院大门的时候,林坤泽竟然早已在门口等着了。

夜幕里的林坤泽,穿着妥帖合身的白大褂,双手插在口袋里,颈上还挂着听诊器,冲着车里的陈厌微笑。

一派救死扶伤的慈悲气质。

陈厌跟着他进了院长办公室,林坤泽放慢了半步,将门落了锁。

反锁的声音让陈厌惊觉,他回头看了眼林坤泽,但对方神态自若地走回了他的院长办公桌前,没有丝毫异常举动。陈厌就又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,医院这种地方很讲究隐私,林坤泽锁门好像也没什么。

林坤泽坐下之后就没说话,只转着笔,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陈厌。

“怎么了,林先生?”陈厌疑问。

林坤泽于是抬头望了下天花板,又四下看了一圈,说: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?”

“味道?”陈厌动了动鼻子,像个小动物一样,“没有呀,没有什么味道。”

“是么。”林坤泽又看了看陈厌,“可能是我刚进门,错觉吧。”

他虽然说的很随意,但心里却不那么平静。

林坤泽刚刚,刻意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,但陈厌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反应,他好像对自己Alpha的信息素无感……

那他对陆沉鹤的信息素……也这样无感吗?

不,或者说,林南夫真的接近成功了?

他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,陈厌只觉得对方怎么又不说话了,于是他只好自己说:“林先生,我好像……”

“发烧了?”林坤泽一支笔在右手上转出了一朵花,随口接过陈厌的话。

“嗯。”但林先生怎么知道的?

“别猜了。看你脸色就知道了。”

唇色有些苍白,但脸颊和眼尾倒是泛着薄红,眼眸里有倦意还有警惕,一幅又会招人又会挠人的样子。

啧啧啧,林坤泽在心里感叹着,陆狗怎么这么好运,白捡来这么一只……一只……林坤泽感慨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。

对方说得这么笃定,陈厌很相信他:“那,要吃些什么药能快点好起来?”他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好几天了。

林坤泽秉承着医家“良心”说:“不用那么麻烦,一两周就会自愈的。”

陈厌摇头:“太慢了,我不想陆先生回来时看到我这个样子。”

啪的一声,林坤泽转着的笔掉到了桌子上。

呵呵,就是你的陆先生给你下的药,当然得等他回来才能好。

但是林坤泽不打算这么做了。

他重又拿起笔转了起来:“那我先给你验个血?做套检查,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?”

验血、检查……陈厌没想到会这么麻烦,他只是想来拿个药。这些检验会不会暴露出什么,陈厌心里没底。

他后悔了,起身想走:“还是不了吧,要不然我……”

他还没说完,林坤泽伸长手臂越过桌子,搭上了陈厌的肩,又把他给按了回去。

“好了好了,不做也行。这么晚了检验室也早下班了。就这么放你回去,陆沉鹤回来不得砍了我。”

听到不用做检查了,陈厌松了口气。

但他又开口纠正林坤泽:“陆先生,没有那么凶的。”

“没那么凶?!”林坤泽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。

他拿过旁边的处方笺,低头在上面写着什么东西,随口问陈厌:“住院楼里倒是有24小时检验的地方,你真不做?”

“嗯。”陈厌拒绝的干脆,但语气很低,感觉烧又有点起来了。

“你这么怕做检查……”林坤泽笑说,“怎么跟我们医院走廊里圣母挂画中,圣母怀里的小孩似的。”

陈厌精神有些恹,礼貌性地接话:“不是小羊吗?”

林坤泽手里的笔停住了:“?”

陈厌的脖子开始泛红:“圣母怀里的,不是小羊吗?”

陈厌半天没等到回应,抬头看林坤泽,才发现对方直直盯着自己,眼神很复杂。他警惕起来,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。

“怎么了,林先生?”

林坤泽盯着陈厌,慢慢放下笔:“陈厌,你怎么知道……圣心医院的圣母像,怀里抱着的是小羊?”

陈厌很奇怪:“医院的画里不是画着么……”

但他还没说完,自己很快就反应过来纰漏出现在哪里:他没有去过圣心医院住院大楼的其他楼层。

其他楼层有没有画像、是不是圣母画像他都不知道。

但看林坤泽的反应,显然问题不是这么简单。

很少有人意识到,圣心医院名字听起来很慈悲,但整个院内,却很少有和宗教相关的东西。

只有一个地方有圣母画像——住院大楼的顶层私密病房。

那幅巨大的圣母像,是躺在里面的那个人亲手画的。那人觉得小羊代表着纯洁和无辜,是神的子民,所以作画时即兴发挥,将传统圣母像里的孩童替换成了小羊。

后来他躺进了病房,林南夫祈求神明垂怜,将那幅巨大的圣母画像从大房子里挪到了住院楼顶层的走廊上。

那么大一幅惹眼的画,去过顶层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。

“陈厌……”林坤泽缓慢地用笔敲着桌面,怀疑地看着他:“你去过住院楼顶层?”

“没有。”陈厌飞快否定,后背因为起烧了,又开始浮出一层细汗。

林坤泽没有理会他的回答,自顾自地说:“你知不知道,去往顶层的电梯,需要刷特殊的身份卡,才能按下按钮……”

连他自己,在得到院长ID卡之前,也只能跟在林南夫的后面蹭上楼。

白天他又上去了一次,在走廊上站了很久,就是在想用什么办法试探一下陈厌,结果晚上陈厌自己就撞进来了。

林南夫上次在监视器里没有直接承认,但沉默了很久,最后也只说自己会尽快赶回来。

“陈厌,你是跟谁上去的?”

很显然,林坤泽已经不相信他的否定了,陈厌此时很后悔,他在脑中飞速想着脱身的办法,也没忘记,刚才进门的时候,林坤泽反锁了房门。

林坤泽点着手机屏幕:“是和这个人吗?”

推到陈厌面前的手机上,是一张名为“林南夫”的通讯录名片,头像的面容,陈厌很熟悉,下面的号码,也很熟悉——跟他自己手里存的名为“医生”的号码,一字不差。

林……陈厌呼吸急促,感觉身体的热度在上升,烧得更厉害了。

他一开始称呼那人为医生,就一直叫他医生,甚至都没问过对方的真实姓名。

林坤泽伸长手臂,用笔尖抵着陈厌的下巴抬高他烧得昏沉的头,脸上不见了笑容,也不见了轻佻:

“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。”

“陈厌,你骗不了我的,林南夫是我爸。”

一瞬间,陈厌脑中的温度极速上升,像温度计已经爆表,水银汞柱爆裂开来,理智蒸发得所剩无几。

陈厌一双眼睛烧得发红,偏头躲过林坤泽的笔尖,声音被高温烘烤得绵软,但细听又暗藏着锐利的针芒:

“你想怎么样?”

同一时间,北加港黄宅里的陆沉鹤心不在焉地敷衍着黄氏爷孙,手指却三两下点开了一个应用软件。

跳转出来软件界面上,静静躺着一道蜿蜒的曲线……那是陈厌今晚的,行车轨迹。

作者有话要说:陈厌:谢邀,我目前只对陆先生的信息素有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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